我热爱的工作,生完孩子重出江湖的我珍视为事业的一份工作,居然就这样轻易被老板夺了回去……
一开始,对于广州地区发生的疫情,我觉得好像是欧洲的疯牛病,距离我们如此遥远。没想到不久以后,我的生活、情感和事业都因此有了或多或少的改变。
这件事的惟一好处是,我们公司开始给我们放带薪假期,一直到5月6日。于是我准备回杭州。一个被乡愁折磨得够呛、又着急把宝贝儿子带回老家给大伙儿炫耀一番的迟钝女人,在这个时候,压根没想到家乡的父老乡亲其实并没有这么欢迎我这个来自北京的人。
机场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所有进入大厅的人首先必须测量体温,大厅中央,有一台消毒机在不停地向四周喷洒着带有古怪气味的细雾。我带着儿子找到一个人群相对稀少的角落,和所有人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静静地等待老公办理登机手续。
出机场前,照例又是量体温,交健康申报表(希望大家都如实填写了)。
走进小区门口,换了新保安,微笑很陌生。不过我的心里美滋滋的,又可以说杭州话了,又可以吃到老爸做的葱油鱼了,又能看到西湖美丽的山水了……
虽然我来自北京,但是我坚信自己是非常健康的人。但是在人人自危的SARS时期,人与人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彼此信任的可能了。
我再一次体会到这种歧视是在小区里带着宝宝散步时,在小区里恰巧碰上了我们小区的业主委员会主任,我带着一贯的热情和友好跟他打招呼,他却连最起码的客套都没有,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地僵硬着脸走掉了。
我们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爸爸妈妈关在厨房里小声讨论,口气听上去有责怪,也有担忧和慌张。我只好壮着胆子,安慰他们,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妈妈去附近的华东大药房,买我指定的退烧药,回来说上面规定了任何药房不卖感冒、退烧药。家里有同仁堂的感冒清热冲剂,赶紧吞了一包。又找到了感康,连吃了两颗。带着恐惧和不安,我在药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其实我心里已经想好,如果一天下来,烧还是不退,该上医院还是得上医院。睡醒后已是下午三点多。醒来就觉得神清气爽,量一下体温,已经退到37.2度。喝了一大杯老公亲手做的鲜榨橙汁,看看地板上嬉戏的小宝宝,我庆幸自己没有染上可恶的SARS。经历这一劫,我决定回北京后每天上下班还是戴上口罩比较安全。
老公那天的心情也不好,因为一大早,在酒店工作的他收到总经理发出的电子邮件,从五月一日起,他的工资将减一半。我安慰他:光减工资,没有裁员,算不错的了!
回到北京才发现,原来我这个杭州人——更确切地说是个"SARS型杭州人",因为SARS,已经脱胎成北京人了。在这里,我才有回到家的感觉。没有人嫌弃我,没有人回避我,没有人歧视我。
后记
原本以为我的SARS笔记就可以这样结束了,可是没想到更大的波澜还在后面。
在我回到北京后的第三天,妈妈打长途电话来说,前几天给宝宝送来两套衣服的美玲阿姨发烧了,打电话到家里问我的情况。妈妈连忙安慰她说,你一定没事的,我女儿也是好好的。
5月下旬, SARS疫情似乎已经得到了控制,一切都快要好起来了,可是我的老板——在北京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突然宣布公司裁员!财务部一下被裁掉7个人,其中有两人已经为公司工作四五年了!一位被裁的同事刚买了房子,每月要付数千元的按揭款;另一位被裁的同事刚从东北把老婆和不满一岁的孩子接来了北京;而设计部那个我还叫不出名字来的同事不久前刚被招聘进来,正踌躇满志打算大干一番……当然,商人眼睛里看的是利,不必考虑员工这么多。
相比之下,同样被裁的我刚生完孩子,在新岗位上屁股都不曾坐热,虽然当初也是公司主动邀请我回去上班,口口声声公司是多么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但是到了这一步,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样呢!劳动部门的最新规定,任何公司不得以SARS影响经营而辞退员工,但是当公司告诉你他们已经不要你的时候,我觉得再争着留下来就没意思了。还是潇洒地拿了赔偿费,挥一挥衣袖。惟一痛惜的是,我热爱的工作,生完孩子重出江湖的我珍视为事业的一份工作,居然就这样轻易被老板夺了回去。
当我写下这段文字,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而在家中与蹒跚学步的宝宝度过的20天日子,是我生命中最丰富美满的日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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